人口大讨论进行时

事情正在悄悄起变化。越来越多的媒体加入了人口问题的大讨论，这一切是否表明：人口政策正处在变化的历史节点上？且举最近的几个例子。

　　其一，人口抚养费。日前，《社会抚养费征收管理条例（送审稿）》向公众征求意见。不过一部分公众扩大了讨论范围，提出了立即废除社会抚养费的主张。12月3日，国家卫计委回应称，取消社会抚养费对响应国家号召、遵守计划生育政策的群众不公平。

　　同一日，凤凰《财知道》反驳：“如果一个制度的废除，并没有侵犯谁的权利，而只是让那些早先受侵犯的人深感自己没有赶上好时代，这不正是这个制度急需废除的最好理由吗？”“强调公平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个人权利，而不是为了"公平"地侵犯个人权利，是为了保护受害者，而不是为了"公平"地制造受害者。”

　　其二，12月12日，人民网报道：山东临沂一村民因超生被镇计生部门工作人员拘禁，包括其10个月大的婴儿。经村民举报，警方将村民解救。12月11日下午，当地政府回应称，涉事的镇计生办村干部已被停职查办。

　　12月13日，《京华时报》文章《非法拘禁超生户停职撤职都不够》说：“计生部门没有对违法者直接进行拘禁的权力。”“该事件的责任追究显然不能止于停职撤职，当地检察院应及时介入。”

　　上述变化的内在逻辑是什么？《21世纪经济报道》的一篇文章给我们揭开了一角。12月14日，该报文章《中国东三省人口危机：每年净流出200万人，面临后继无人》，标题说明了一切。

　　东北人“选择南下的主要原因是东北的工资收入较低”。2012年，黑龙江社会平均工资2843元，广东为5313元。

　　文章说：“除了人口净流出外，东北的总和生育率超低。按照六普数据，黑龙江总和生育率1.03，吉林1.03，辽宁1.0，远低于全国1.18，比江苏、浙江等经济更发达地区都低，仅高于北京、上海等极少城市。甚至比基本同纬度的韩国和日本要低，2013年韩国女性的总和生育率为1.19，日本为1.34。”

　　吉林一共有87000余对单独夫妇符合政策可生育二孩。2014年3月，该省实施单独二孩政策。吉林省卫生计生委计划生育基层指导处处长姜国民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在政策实施之初，该省预计一年有12000余对夫妇生育，而实际只有6255对申请。

　　在东北，人口净流出与超低生育率的经济后果已经显现。2013年年经济增速位列倒数第三的黑龙江，2014年前三季度，以5.2%的增速成为倒数第一。至2014年10月，黑龙江完成房地产投资1092亿元，同比下降12.9%。

　　2014年8月，《国务院关于近期支持东北振兴若干重大政策举措的意见》提出：要通过简政放权，向市场要活力，同时支持东北在国有企业改革方面先行先试，增强国企竞争力。但毋庸讳言，如果人口净流出与超低生育率的态势持续，东北振兴的前景堪忧。

人口净流出与超低生育率均直接加剧了东北人口结构的老化，令社保处于危机之中。现行社保的本质是年轻人与工作者缴纳社保金来养活老年人与退休者。11月25日《新京报》文章《教师停课维权背后的养老保险危局》指出：“2012年，黑龙江养老保险基金收入720.2亿元，支出717.2亿元，当年结余仅2.93亿元，为全国最低。”

　　文章说：“整个东北三省都面临着与黑龙江同样的境况。从养老缴费的在职职工与退休职工的比值来看，全国平均线是3.09，即3个在职职工养1个退休职工。广东、浙江及福建的比值甚至高达9和5，意味着9个在职职员缴纳的养老保险养1个退休职工。在吉林和黑龙江，这一数值是1.69和1.52，为全国最低的两个省。辽宁好一点，也不过2.15，这还是在持续多年的社保扩面的努力下才达到的。”

　　这就奇了怪。根据“人均占有资源”的观点，人口净流出令东北的存量人口少了，超低生育率令东北的增量人口少了，那资源丰富的东北，人均占有资源岂不是越来越高、东北人岂不是越来越富？看来，这个观点错得离谱。

　　从单独二孩开始，人口政策出现了松动。而进一步的调整，需要理念的厘清与舆论的酝酿来打头阵。或许，这就是变的逻辑。